喜来眠-雨村店

乖乖种地,绝不乱跑

  杭州档案馆的内堂,气氛很焦灼,而我给大伯打的第三个电话也终于在最后一秒被接通了。

  “张海客!你你你……你什么意思?”我脸憋得通红,舌头抽了筋一样不听使唤。

  “吴思远,你皮痒了是不是,大伯也不叫了,是不是吴邪又挑唆你了。”张海客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还没太睡醒的样子。

  “你别污蔑我爸!你自己说说你给我寄啥了?你你你……你贼心不死,你打不动我大爸的注意就来打我的,我还是个孩子!”我又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马上撇过了头,旁边的几个小张在我视线离开他们的一瞬间又往门口挪了几步,避我如洪水猛兽。

  “啊?吴思远,没睡醒就去再睡一会,别撒癔症。”张海客那边淅淅索索了半天,听起来应该是刚刚起床。

  “你你你……我不和你说,你上微信,开视频!你你你你给我解释清楚!”我不等他反应,迅速挂了电话,有极其嫌弃点看了一眼快递箱子,把外面的快递盒贴着运单的那一面转到了上面,打开微信还没找到张海客的名字就看到他已经把视频打了过来。

  视频里张海客穿着居家服,应该是回了香港,说起来他之前一直赖在雨村,这回也是我们临时起意回了杭州他才又回了香港的,镜头里,张海客已经和我爸在容貌上差了五六分,他的脸还是恢复的不错的,既没留下疤痕也没什么其他奇怪的后遗症,看起来舒服了不少,手机里传出他踩着拖鞋趿拉趿拉的声音,等屏幕里再出现他的脸的时候已经到了浴室。

  “有话快说,我这陪你煲电话粥呢?”他把手机立在了置物架上,一边挤着牙膏一遍不耐烦的说。

  “呸,谁和你煲电话粥,你为老不尊!你……你你你……你自己看!”我把手机摄像头反转,直直的怼到运单上。

  “你自己看看!寄件人张海客!收件人吴思远!是不是你寄的!”我指着上面的字问他。

  “你别晃,看着想吐。”张海客刷着牙,凑近了屏幕来看,牙膏泡沫恨不得都抹在摄像头上。

  “我还想吐呢!你能不能干点人事儿!我身份证才13!你就算觊觎我的基因也得等我成年!”我越说越气,把箱子一推,砰的一声,箱子翻了个面,打开的快递盒正面冲上,两片纸板瘫在两边,里面赫然是一个表面上印着十分非礼勿视的做着成年人根本把持不住的表情的“护士”大姐姐,而旁边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大字,OO杯。

  张海客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箱子里会是这种东西,转而脸色微变。

  “不是我寄的,而且你把手机离它远点,我现在屏幕上全是胸。”张海客啧了一声,声音顿了一下:“你现在旁边还有谁在?”

  “张海哲、张海欧、张海诗、张海台、张海星……”屏幕里张海客离镜头很近,似乎在用手机翻找着什么,而且越翻脸色越难看,我的气焰瞬间萎了,被他牵着报起了早上见过的小张的名字。

  “叫他们过来,后面博古架上左三,有内线电话,0#10,是中控室,打过去开免提。”张海客说的很快,看惯了他或狗腿或吃瘪的样子,突然看到他身上这种上位者的气质,还是挺有压迫感的。

  我的动作很快,本来想着喊一嗓子就完事儿了,哪知道刚刚还在门口狗狗祟祟的张海台和张海星早就没了踪影。

  电话通的很快,我直接按了免提,中控室的小张名叫张海洛,我见过几面但并不是很熟,张海客直接让中控室开了广播,叫了所有小张在内堂集合。

  “这叫什么事儿啊,现在我到成了给你跑腿儿的了。”坐在内堂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坐在椅子上往远离快递盒的那边蛄蛹,桌子腿摩擦着地面嘎吱吱的响,张海客皱着眉不知道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声音还是心疼他的椅子。

  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内堂里就站满了人,一共二十几个不到三十个的样子,其中我能叫得上名字的屈指可数,大部分也只局限于眼熟而已,但是很显然这些人的名字张海客是都知道的。

  说起来这个盒子我应该算是最后一个经手人,我拿到盒子的时间大概十点半不到,是张海哲打了电话告诉我有个大伯寄给我的包裹我才从吴山居溜达到了档案馆,接电话的时间手机上有显示,是十点零三,我溜达过来也就二十几分钟,而张海哲也是看到包裹就给我打了电话的。

  至于再往前的时间线,我觉得还是用顺序的方法讲出来会比较好理解,这个包裹是三天前和一堆快递一起寄到档案馆的,当天取快递是张海诗,档案馆门口的岗亭旁边有一个很大的箱子,一般地址写到档案馆的快递都会先放在那里,然后快递到的最多的人会负责把快递拿回去。

  张海诗取快递的具体时间是在三天前的下午三点四十七,看到张海客寄给我的快递也并没有起疑,毕竟他们并不清楚张海客每天赖在雨村这件事情。

  而从香港海外张家寄来的快递也一直是张海客的名字,张海诗只觉得是那边负责寄送包裹的人图方便,想着这两天把报告转寄给我就好了,所以这个包裹就放在了档案馆前厅的吧台上。

  至于后面,就是阴差阳错的第二天我们回了杭州,而当天他们就知道了我们回来的消息,也确实打了个电话,只不过我没接,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收到了这份“特别”的包裹。

  在梳理时间线的过程中,张海洛又翻看了当天的监控,看到了疑似放置这个包裹的人,男性,估算身高大概175-178cm之间,穿着普通快递员样式的冲锋衣,戴着口罩和帽子,放置包裹时岗亭里恰好没有人。

  那天轮班岗亭是另一个小张叫张海湾,据他说离开岗亭是非常随机的事情,原因是上厕所,鉴于档案馆内部的安保硬件规格很高,所以岗亭大多数时候只是个摆设,进出登记一下做做样子,上厕所这种事情虽然偶发但绝对不是仅此一次。

  张海客的眉头一直皱着,前面的小张们问一句答一句大气都不敢出,弄得我很尴尬。

  “单号查了么?”我问。

  “查了,是假单号,运单是仿造的。”张海诗说。

  “那现在咋办?”我把手机转向自己,问张海客。

  张海客已经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坐在了书房里,手里拿着笔,手指推推合合的摆弄着笔帽,思索了一会:“开吧。”

  “万……万一是个恶作剧……打开真是那个……多尴尬……”毕竟作为所谓的收件人,我还是要面子的

  “你现在最好祈祷只是……只是那个。”作为所谓的寄件人张海客的脸皮就厚的多了:“吴思远,你离远点,张海欧,你来开。”

  被点到名的小张算是这波小张里的佼佼者,基本功练的很好手也很稳,平时有送到档案馆来的机关盒都是他负责的,我拿着手机站到了一边,但还是把手机举到了桌子附近,总归得让张海客看看别人假冒他的名义给我寄的是个什么东西,万一是那个那也是他的形象太变态了,才会被觉得是能给远房大侄子寄那种东西的奇怪人士。

  内堂里只剩下了几个算是管理层的人还在现场做着应急预案,随着包装盒的打开,里面的东西被厚厚的泡沫纸包裹着,却能看到大概的样子,完全打开之后才发现那是一个看上去很奇怪的微缩塔雕,我第一眼便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走过去贴近了便能看到塔的每层腰檐,包括最上面的歇山顶上都有着造型诡异的东西作为垂脊上的吻兽。

  “你看这玩意眼熟么?”我问张海客。

  张海客的脸色僵了一下,其实也就转瞬即逝,要不是被大爸练出来的十级面部表情解读者还真不一定能注意到,他不说话,也不和我说要看哪里的细节,我干脆自己上手翻看了起来。

  张海客显然很不乐意的样子啧了一声,我干脆也反呛他难道还怕东西表面有毒啊。

  东西翻过来能看到塔身里面的中空的,难怪拿起来手感没有那么沉,摸起来就是锈蚀很严重的金属是触感,你要跟我说这是二十年前的下水道改的我也能信,塔的中心有很多细小的片状凸起,猛的一看很像美工刀被掰下来的一个个小的刀刃卡在了里面,我没敢上手,怕真的给手划破了,还得打破伤风,着实不划算。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名堂来,索性换了张海欧对着摄像头给大伯“展示”,我坐在一边捏泡沫纸想着啥时候能回家吃饭,最后他俩把我的手机用到电量只有20%了才结束沟通,最后沟通的结果还是张海客觉得回来一趟亲自看看。

  我用所剩无几的电量拍了一圈照片,尽量把细节都拍清楚了,后台张海客的视频还没挂断,他跟我说东西先留在档案馆,我说我本来也没想要。

  他倒是有些意外我的决定,我干脆告诉他这种破玩意有个统一的名称叫做钩直饵咸,我拍照片也不是有兴趣,是为了装x,回头万一还能发个朋友圈呢。

  我把自己怎么气黎簇的点子说了个十成十,张海客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手机电量还有10%,我赶紧告诉他下回再说之后便挂了视频。

  回到吴山居,我的手心积了一层薄薄的汗,毕竟演技这方面欠佳是一方面,回来被我爸拧耳朵说我打电话关机不知道早点回家吃饭而我只能打哈哈说自己去欺负小张们忘了时间是另外一方面。

  饭还没上桌,我说先去给手机充个电,结果又挨了我爸一个白眼,扭头就听见我爸和大爸说我万一变成网瘾少年怎么办,我赶紧一个箭步蹿回了屋。

  摸摸兜里的东西,我陷入了短暂的迷茫,那是一小片夹在两张塑料薄膜里的蛇蜕,在泡面包装纸里发现的,就贴在胶带边缘,一撕就能撕下来,大小只有两个指甲盖那么大,但是对于我来说够用了,至少可以分成四次的量,连容错率都算好了,所以到底是谁呢?

  说实话,在我思考这个问题之前,我先想到的是值不值得,这个谜团值不值得我去付出现在的生活,很明显是不值得的,所以这个问题在一瞬间就被我解决了,而我,决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

  至于怎么扔……我还得好好想想,总归能读取费洛蒙的倒霉蛋也就那么几个,不能是我爸不能是我,只能是他了,哎……就……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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